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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罢北京中国美术馆的“ '97 新文人画展”，见闻颇多，感想亦复不少，兹略述一二。
“新文人画”，“新”在何处？假如我们对中国画的文化精神、传统手段、风格脉络、个别案例等都熟悉的话，就会清楚，只要不走出中国画这个圈子，“新”是不敢随便说的，“异”还差不多。“异”，本来不难，跟别人不一样便是；“新”，则大不易，既须异于人，又须为众人接受。传统文人画中，不乏渊雅清新之作，也有浅俗酸腐之为，而后者，正是今天的文人画所不应该继承的，否则，何谈“新”字？这批“新文人画”作品中，偶有取意晦涩、笔墨空虚、畸形病态者，难免显露出作者的故弄玄虚、修养不济与骛奇炫异。有人曾经给“新文人画”总结了十个字：“穷山、恶水、危房、丑树、傻人”，这虽有失偏颇，但也真地拈出了其中某些让人扫兴之处。尼采说过：“当艺术穿着破旧衣衫时，最容易使人认出它是艺术”（《出自艺术家和作家的灵魂》）。一幅好作品，是令人憧憬的“慢箭”，是作者与读者心灵的共同向往，是值得在客厅、书房和卧室都能挂出来细细欣赏的。
“新文人画”，“文”在何处？宋人邓椿《画继》卷九曰：“画者，文之极也”，“画者，其独艺之云乎”，“其为人也多文，虽有不晓画者寡矣；其为人也无文，虽有晓画者寡矣”。近人黄宾虹《致治以文说》云：“道成而上，艺成而下，兼该并举，悉悉相通。书味盎然，是谓文人之画”。陈师曾、傅抱石、潘天寿诸公，皆深言“文” 之于“画”的价值、标准与取向。援此衡量“新文人画”之创作，其“文”之多寡显然。至乎“人”，实乃品评其“文”其“画”其“艺”之有力佐证，旁客不便置喙，然识者不余欺也。 “新文人画”队伍，在其行进当中，无疑发挥了一定的“集体优势”，不管怎样，今天它已是一个不争的“存在”，起码作为一个名词；其中的画家们，因思想不一、格调参差、水平错落等客观条件，理应区别视之。
今天，我们与其纠缠于“新文人画”的名实之辩，不如稍加回忆当初其立意之缘由。因为，欲弘扬国画艺术、与冽冽西风抗衡，靠现有如此薄弱的力量实在难以奏效。眼前热闹的艺术市场，使画家纷纷建造自己的“温室”，嫁接、移植、杂交、催肥、包装尔后急于上市，产品个头虽大但味道营养毕竟差出若干倍。这，似乎早已远离了艺术“大师”成熟所必需的自然气候。互相攀比的名利场，使寂寞者成为被笑话的对象，而得意者则耽于物欲、无心艺事，甚或就此失落了应有的文化良知、更高的艺术追求。
我们企盼真正意义上的“新文人画”。
1998年1月6日 橐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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