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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挂职画家

        作者:正在核实中..2011-11-03 16:22:56 来源:网络
        一个挂职画家
          一
           2008年2月的一天,楚雄彝族自治州大姚县马游村祥和宁静,村民们正在兴高采烈地张罗着即将来临的新春佳节。这个大山深处的村庄被茂盛的树林所包围,树种繁多,形状各异,高低错落,它们的共同点是在秋冬两季不经意地稍黄片刻之后,春天未到又满目葱茏了。整个山村就像一个懒得换衣裳的人,常年穿着一袭绿衣。沿小街两旁的花坛里,奇花异草,有的迎风招展,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叶枯蒂落。村庄里住着一百来户人家,街巷弯曲幽静,房舍错落有致。村子中央的平坝上,盖着一排窗明几净的五间砖木结构的平房,算是村委会的办公用房。今天,中间那间宽畅明亮的办公室里摆着临时做的画案,上边放着红纸和笔墨。村民们从院子里一直拥挤到门口,有的还从窗口拈起脚尖向里张望。一位脸庞棱角分明、骨骼突出、眼睛深邃、嘴角坚毅的男子,在画案上挥毫泼墨,笔走龙蛇。他书写的一付付对联,墨迹未干就被人们双手捧着,一抢而去,人人脸上都挂着感激和幸福的笑容。
           这个义务为农民朋友写春联的人就是中国国家画院美术馆馆长、著名画家舒建新。一个来自北京的名画家怎么会在彝州大山里为人写春联呢?话还得从一年前说起。
         2007年,中组部决定让舒建新到基层挂职。这对于长期生活在大中城市,工作在机关单位,活动于文人官场的画家舒建新,恰似久旱遇甘露,求之不得。这是他等待多年机遇,也是组织上对一个艺术家的关怀培养。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对舒建新来说是艺术生命的再生,人生经历的转换。
           当时,楚雄彝族自治州州长杨红卫接到上级通知,要派一位北京的大画家当自己的助手,这位表里如一、言行一致的彝族汉子一时真有点困惑不解了。那种长发披肩、背着画包、行为怪异的画家形象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他能和当地的干部群众打成一片吗?他能和彝家汉子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吗?杨红卫长年在基层工作,性格豪爽、作风硬朗,是个像大山一样厚重刚直的汉子,不大会和那种文绉绉的知识分子打交道。
           但是,当舒建新站在杨红卫面前来报到时,他看见的是一条足足有1.8米的汉子,高大而不笨拙,魁梧而不粗鲁,威严而不鲁莽,睿智而不圆滑,诚肯又不愚钝。来者热情握手后自报家门:“州长,我来向你报到,我是来学习的,我做你的学生,当好彝族人民的朋友”。几句朴实无华的言语,一付端庄可亲的模样,杨州长印象里那种高傲的京城高官、威严的艺术大师印象瞬间消失。他认定这是一个交往可以放心、交心可以信任的人。
           楚雄州政府是个开明、大气、富有远见的政府,这些年来经济建设突飞猛进,改革道路越走越宽。他们让舒建新在完成交办的任务和该履行的职责之外,留出更多时间、腾出更多精力,领略风情,观察社会,感悟自然。从此,楚雄人民多了一个画家朋友,彝州大地上多了一个忙碌奔走的身影,这个来自京城的挂职干部、知名画家,很快和当地人打成了一片。说起舒建新,不管是熟悉他、还是认识他、甚至只是耳闻他的人都会异口同声、毫不犹豫地说:他是一个画家,一个艺术家,一个好人。这是他的成功,也是他的价值,更是他的人生财富。
           二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1977年12月,恢复首届高考,无数有志青年终于可以靠自己的才华走向大学的殿堂。时年20岁的舒建新高中毕业,报考了浙江美术学院。考试之后,他忐忑不安,望眼欲穿,焦急等待。终于有一天,校长高兴地对他说:“祝贺你,考得很好!”他一时兴奋得差点跳起来。没想到校长紧接着无奈地摇摇头说:“不过没有被录取,因为政审不合格”。他一下子懵了:“为什么?”“因为你的父亲是右派”。等他回过神来,泪水已模糊了他的视线。
           悲伤像漫天的雪花飘飘洒洒地下着,舒建新晃晃忽忽不知怎么回到家里。当晚,母子俩在一个狭小阴暗的屋子里抱头痛哭,用亲情和相互的勉励度过了一个无眠的风雪之夜。舒建新的母亲出身于红色资本家庭,外祖父为了新中国的诞生奉献了自己的生命。而他的父亲在铁路上做经济工作,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对爱的人暖风霁月、和蔼可亲、慈眉善目,对恨的人秋风落叶、横收冷对、金刚怒目,他是千千万万个有良知、有人格、有思想的中国知识分子中的一员。在那什么都怀疑、什么都批判的年代,他响应“大鸣大放、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号召,为坚持真理说了一些真话。结果上了“引蛇出洞”阴谋的当,撞上枪口,自投落网,被划为右派分子。这一来,在他人生的黄金年华,头顶压上了磐石,不能昂起头来,不能左顾右盼,更不能轻松自如。在打倒一切,横扫一切的“文革”中,免不了要扮演“牛鬼蛇神”的角色,该出场立马就到,得到的“报酬”当然是一顿声嘶力竭的漫骂,污言秽语的攻击,倚强凌弱的污辱,甚至拳脚相加的毒打。时间一直持续了二十二年,改革开放之风吹绿了中华大地,知识分子的春天来了,拨乱反正,反右正本清源,“右派”头上的紧箍咒被解除了,套在身上的枷锁被砸了,沷在身上的污水被清洗了,痛苦的折磨、悲惨的命运才算结束。
           历史是一面魔镜,可以照见过去、现在和未来。我没有赶上“左”风疯狂、神鬼难辨的反右运动。但我个人认为,凡被划为右派者都是好人,都是一些正直的人,敢讲真话的人,真正热爱生命的人。文革中挨过批斗、蹲过牛棚、受过冲击的人有几个是坏人?也大都是一些有才能的、品格高尚的、不搞阴谋诡计的人。我猜想,舒建新的父亲,一生痛苦的不是野狗狂叫般的批判,而是受自己罪名连累儿子被拒校门之外,自己却又无力回天。
           天亮了,风雪停了,泪水也干了,心也平静了。这个还有些稚嫩的男子汉,既不埋怨父母,也不责备自己,背上心爱的画夹踏着厚厚的积雪只身来到淮河边,拿起笔,认真地写下“毅力”二字自勉,然后开始凝神静气的素描雪后的江河、村庄及行人,不停地画啊画。他相信自己的实力,相信可以通过手中的画笔改变自己的命运。既然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是那个时代的有志青年最喜欢的一句话。
           是的,画画就是他的最大爱好,就是他立志追求终生的缪斯女神。他在安徽蚌埠上小学六年级时就喜欢上了画画,那时起到高中,他常常一人早早地来到教室画画,在课间休息、午休时间偷偷地画。那时家里清贫,没有多余的笔墨供他画画,他就拣老师用剩的粉笔头在黑板上画。小小的个子够不到黑板的高度,他就搬一条凳子站在上面画,老师来上课时又把自己习作擦掉。有同学开玩笑说,舒建新对黑板的利用率比老师还高呢!年少的他画画像是入了魔,从不放过任何作画的机会,作业本、笔记本,甚至课本全被他画满了,家里丢下的烟盒纸、擦手纸,凡是有片白纸,都被他用来画画了。过年时大人给的压岁钱,别的孩子拿去买吃的玩的,舒建新全用来买画画的纸笔。家里人戏言,建新是家里的“纸篓子。”最有趣的是一次舒建新放学回家,看到一面刚粉刷不久的白墙,就忍不住拿起彩画笔信手画起来。第二天,很多路人围过来看,还误以为是厂里的宣传画。
           年幼的舒建新有一颗早熟的心灵、锲而不舍的韧劲。虽小小年纪,但用废寝忘食、“走火入魔”这样的词来形容他画画的痴迷都不为过。眼前所见事物都可入他明亮清澈的眼睛,呈现到他质朴真诚的笔下。从画鸡、画鸟、画树、画人,到画村庄、画风景,他的绘画技艺在磨砺中一步步提高。转眼到了高中,他有幸参加了安徽省的一个美术创作组,他的绘画才能崭露头角,他独立创作的一幅《安全正点万里行》的作品获大奖,一些名家大师赞不绝口,一些同学朋友要字求画,一时间,他似乎成了当地绘画界的妙笔神童。如果说舒建新小学时画画是因为好玩,纸上、墙上、黑板上,信手涂鸦,就能画出一只鸟,一颗树,一段快乐的时光;初中画画是因为喜欢,把想象变成画面,纵笔濡墨的过程充满快感,其乐无穷;那么,高中画画则已成为一种追求、目标和理想,是成熟心灵的萌动,艺术梦想的坚定。
           可是,首次高考失利,好像突如其来的厄运,无情地破灭了一个美梦,也如一场风暴要残酷地摧残一朵含苞欲放的蓓蕾。
          但舒建新没有气馁,1978年,他再次以优异的成绩考人上了无锡轻工大学,毫无争议地被造型美术系录取,走上艺术殿堂的第一步台阶。这时,他父亲的“右派”帽子也摘掉了。
           值得一提的是,舒建新在追求绘画艺术的旅途中师承大家,脉络清晰、风格多样。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他拜曾被鲁迅先生赞扬过的“中国最有战斗力的版画家”赖少期为师。那时赖先生担任安徽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在赖先生的指点下,舒建新艺术风格逐渐走向成熟,他的绘画从自然的语言彻底转化为一种心像的描绘,融入了内心情感和对自然的理解,从赖少期那里他懂得了为什么画,画什么。
           进入改革开放的新时期,他有幸陪伴在大画家亚明先生的身边。亚明先生是共和国第一批身体力行深入生活的画家,他的写生在中国山水画界所产生的影响是一个标杆,是一种目标,兼玲珑剔透之妙、北骨南韵之风,其艺术风格折射出灵魂闪光点,令人振憾。从亚明那里他懂得了绘画艺术的生命价值。
           上世纪90年代以来,舒建新又一次师承黄宾虹先生。那时,他已经是一个线条灵魂飘逸、人物栩栩如生、笔墨润泽明秀的成熟的人物画家。师法黄宾虹纯属是为了个人绘画艺术的不断提升,不断超越,不断创新。黄宾虹是近百年来中国传统画精神的继承者,他的山水画沉淀着中国传统绘画的文化精髓。同时,黄宾虹的人物面貌非常鲜明,一旦进入黄宾虹的笔墨世界,就难以“打出来”形成自己的艺术风貌。这就是说,学黄宾虹对一个画家风格的形成是有一定“危险性”的。这他当然明白,走进黄宾虹,意味着要放下自己为之努力多年已自成一家的人物画创作,而且,走进黄宾虹就伴随着如何走出黄宾虹的困惑,要领悟一代宗师的艺术奥妙,又不能变成模仿者和临摹者,要走出宗师笔墨的艺术世界,形成自己的艺术风格。可以说,舒建新选择师法黄宾虹,是对其艺术胆识的考验,更是一次艺术生命的冒险,可以说是一次搏击长空、浪迹天涯追寻绘画艺术精髓的华山之路。师法黄宾虹的经历,是一个大跨度的集众家之长的过程,也是他的艺术胸襟不断开阔、艺术眼光不断提升的过程。
           我认为任何一个想有所成就、有所建树的艺术家共同必备的条件,一是才能,二是勤奋,三是机遇。行行皆然,人人皆然,概莫能外。关于才能,人都是生于地球上,存在于宇宙间,同顶一片蓝天,同踩一个地球,阳光、水分、空气都毫无条件、无私无畏地赐给每个人,可每个人的结果却不同。先天的基因加上后天的自信努力就是才能,就是才华、聪明和智慧。一个人当从记事起,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展示你内心世界的丰富内涵,不要隐于云海峰峦之后,因为你是巍巍山峦的一石,不要藏于青竹绿林之中,因为你是苍苍林莽中的一束。让自信使你平庸的生活以诗意,苍白的日子以绮丽,沉闷的空气以清新。翠竹显秀丽,青松显挺拔,杨柳显潇洒,兰草显温柔,他们各显大自然赋予的信心和特色,展示生命的光辉。要记住信心之花结的是个性特征之果。大凡被人们记住的都是有自信心和有个性的人。舒建新十几岁就崭露出绘画艺术的才能,表达出绘画理想的信心。没有这个心劲,他走不到今天。
           勤奋是梦想起飞的翅膀,人生在世,就得奋斗一回。奋斗与勤奋,是人生旅途中的状态,是不辞辛劳的耕耘,耕耘的目的是收获,耕耘本身就得流汗流血,就得经受失败与挫折的考验。奋斗与勤奋,是一种精神上扬的生存资本,涌动着不屈生命的张力,吹尽黄沙始见金,奋斗勤奋中淘汰劣者,筛选强者,人类不断进化,社会不断发展。舒建新在绘画艺术世界里,乘风破浪,搏击长空,为的是仰望绘画艺术的高远,哪怕是一轮红日,一弯新月,一片云朵,一座山峰,一棵苍松,都在滋养着他的艺术灵魂。
           机遇是个看不见、摸不着、猜不透的东西,它是为有准备的人留下的时空,腾出的位置。它犹如一本书,愚者不经意地翻过去,智者却是一页页地读,因为他也只有读一次的机会。在读到与他的心灵、智慧相通的地方,做好准备的人便一把抓住了机会,成就自己的事业。机遇的天空,有很多的偶然,许多的巧合,不经意的邂逅,莫名的缘分,但机遇不必翘首以待,望穿秋水,它只在奋斗一回、拼搏一回、呐喊一回中突然降临。舒建新从小热爱绘画艺术,一步步成长为成熟的人物画家;从大学毕业后当报馆美编,到进杨州画院做专业画家,再到调北京加入中国画院,又走上从政之路,可算是机遇的宠儿,但这都是他靠自己的努力奋斗赢来的。
           三
           时光飞逝,转眼舒建新到楚雄工作已过两个春秋。这期间,他的身影时常出没在访贫问苦的村庄,抢险救灾的现场。在楚雄同他接触过的人都说:“舒建新是彝族人的好朋友,我们间不分彼此。”舒建新也感觉到,自己血脉里已经涌动着彝族豪放粗犷的精神。他读懂了彝族人脸上的表情,明白了酒杯中表达的深情。他在这里,没有异族之间的文化鸿沟,没有猎奇的陌生隔膜。彝族是火、虎的崇拜者,大地的敬仰者,歌舞的伴随者。舒建新在这里围着篝火歌唱,看着大地做画,听着旋律跳舞。皓月当空,歌声嘹亮时,他在打麦场上与彝族小伙子跳舞、围着篝火与彝族老大妈闲谈,火焰闪闪,笑声不断,对酒当歌,他很快就和这片土地与这里的人们达到了水乳交融的境界。
           舒建新明白,仅有爱是不够的,还要主动肩负起爱的责任。几年来,他到北京、安徽、江苏,找朋友求亲友拉赞助、献爱心,甚至拿着自己的画求人,用募集到资金在大姚县马游村新建了希望小学、办起了幼儿园。乡村的孩子无钱上学,舒建新一人就先后资助了八个贫困学生的学业,还抚养了一个四川灾区的小孩。他不仅奉献自己的爱,同时也是回报这片土地对他的爱。
           作为一个艺术家,他对民间艺术极力扶持,当他发现彝族人的传唱艺术“梅葛”是民间艺术的瑰宝时,便组织建立了乡间的“梅葛艺术团,”让这一传统文化弘扬传承下去。画家的目光总是敏锐的,丰富灿烂的民族艺术也滋养着他的创作灵感。许多民间传承艺术,藏在深山僻壤无人知晓,有失传的危险,比如彝族人的刺绣便是其中之一,舒建新为了保护传承它,便自己出资帮村民们建立了一个“刺绣研习所”,让这门古老的技艺有了自己发展传承的天地。
           艺术家到地方挂职,最重要的是寻求一种感觉,一种远离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霓虹遍布的时尚都市,在异族异地异域文化中亲近生活、亲近自然的感觉,这也是中国画界开宗立派的人物都曾在苦苦寻求的感觉。有了感觉才能倾吐,有了感情才能抒发,才能跨越现实和心理时空,追寻一个宁静古朴、深邃悠远的笔墨世界。
           要知道彝州人的生存环境、文化特点、生活习俗和精神气质,要读懂云南时时飘着云雾的高山峡谷,时时披着露珠的花木林草,时时翻着波涛浪花的江河溪流,舒建新发现大地之美的脚步并不仅仅局限于楚雄彝州。在迪庆藏族自治州,他仰望着银妆素裹、壁立陡峭的梅里雪山,感动得热泪盈眶;在怒江傈僳族自治州,他俯视着波涛汹涌、奔流不息的江河,震撼得五体投地;在红河哈尼族自治州,他饱览神工天作、宏伟壮观的哈尼梯田,激动得忘却自我!在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他领略着密林葱郁、温暖湿润的热带风光,惊喜得流连忘返!两年多的时光,舒建新走遍云南15个地州市,60多个县市区,拜访过22个少数民族的聚居区,有时走路、有时坐车、有时骑马,爬山梁、滑溜索、过竹桥,栉风沐雨、星夜兼程,行程两万多公里。傣族的泼水节、白族的三月街、彝族的火把节、傈僳族的阔食节、瓦族的木鼓节,都可看见舒建新的身影,只要一听说哪里有少数民族的节庆活动,他就把它当作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绝不错过。
          这个挂职的副州级领导,在忙完工作之余,常常背着画箱带上干粮,走村串寨进行人物素描,登高山、穿密林、趟小河饱览明山大川,进行山水写生,积累绘画素材。他请人当模特,都要给一点报酬,有时是钱,有时是礼品。这样做既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对他人的误工补贴。有一次他和司机到一个村庄,遇见一位满脸皱纹密布、目光悠闲、髭须雪白飘拂胸前的彝族大爷。他想为老人画个素描,左说右说,老人怎么也不肯。站在一旁的司机忍耐不住,告诉老人:“这位是我们的副州长,人家这么诚肯,你也得配合一下呀?”老人瞪大眼睛说:“哪里像个州领导?人家州领导下来,起码县上一帮人陪同、小车一大串,你们孤孤单单的两个人,连个带路的都没有,还说州领导!”老人调头就走,搞得舒建新哭笑不得。画家可以是州领导,但画家却不能像州领导视察工作、调研开会,虽然画箱有人背,茶杯有人拿,还层层陪同,但怎能静下心来画画?有一次他到沧源阿瓦山体验生活,被瓦族绚丽多彩、独具特色的传统文化和山峰连绵、川谷纵横的自然风光所吸引,在一个位置上从早晨十时画到下午五时,直至胳膊痛得不能动荡才放下画笔。在这里,他一连三天不停地写生、素描,回到楚雄,肩背红肿,脖子僵硬,全身酸痛,他爱人请来医生按摸了几天才好转。舒建新的爱人是一个典型的贤内助,主动放弃在北京舒适的生活,和舒建新一起到楚雄照料他的生活。有这样贤妻,舒建新投身于三迆大地火热的现实生活,也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在楚雄州舒建新的画室里,到处都是素描、草稿和未完成的底稿,挂在墙上、摆在桌上、浸在缸中的大小毛笔,深红、橙黄、墨绿、浅蓝各种大大小小的画碟,色彩斑斓,琳琅满目,画案上写生本垒起一米多高,据说他在楚雄的两年间写生素描超过他学画以来的总量、总数。进入这画室,看到这场景,我们似乎可以看见月光般的宣纸上水墨不倦地在飞溅,似乎可以听见笔杆撞击杯碟的叮当声。是的,每当夜幕的降临,舒建新处理完一天的工作之后,就迎来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时光,此时的他凝神屏气地走进自己的画室,展纸泼墨,引笔挥洒,且呤且书。这时的他仿佛进入了自己的世界,目光专注,神情凝重,悬臂走腕飘灵,笔墨力沉千钧,直至雄鸡高唱,大地苏醒,他才收敛神色,平和气息,收笔止墨,稍事休息后便投入第二天的工作。
           我认为绘画是借用最自然的事物来表达最人为的内涵。任何一种画面,都是用线条勾勒出来的,线条千姿百态,直抒胸意,绘画的语言是笔墨,拿着或浓或淡的毛笔,在吸水性极强的宣纸上轻歌曼舞,笔的轻重缓急、墨的浓淡湿枯、线的柔硬粗细,体现出画意的卷舒、吐纳、藏露,所谓翰墨水平实际就是笔墨的驾驭能力。情由心生,境由笔造。积蓄于胸中的感情,酝酿于笔端的思绪,都呈现在生动的画面上,所谓山随笔走,云由墨生,在笔墨的旋律变幻中,山显水现人立,情深意厚境高。
          我看到,在云南省人民政府办公楼的大厅里,悬挂着一幅巨大的中国画《三江神韵》,画面山峰连绵,波涛奔涌,川谷纵横似血脉密布,三江并流雄似天泻银河。这幅巨画是应云南省领导的要求,舒建新用情感和灵动留下的心迹,是他对云南这片土地的真诚回报。
          不久前,他在江苏举办了的“丹青云南——舒建新彝州风情作品展”。60多幅人物、山水融为一体的彝族风情作品,展现的是时光的流逝、世事的变迁、都市的迷离,是从生活中采撷灵感的种子、用情感的笔墨描绘的彝州风情,无不使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他将人生的感悟、笔墨的经验、生活的体验全部投入画作,创作出了不同于别人,也不同于以往的彝族风情画卷。
          在一个信息时代,网络时代,一个节奏较快又显浮躁的社会,一些艺术家的体验生活往往是走马观花、蜻蜓点水,甚至变成到此一游式的观光旅游。沉下心来,舍得花时间、耐得住寂寞的艺术家已属凤毛麟角,但未来艺坛的栋梁注定要从舒建新这样的艺术家中产生。在应景似的深入生活、在市场浪潮中赶时髦的作品,只是消费时代、快餐文化的“货币”,可能转瞬即逝,被人遗忘;而在土壤中生长、风雨中铸就的作品,才是黄金,才是真正的艺术品,可能粗糙,但时光将证明它们的价值。我相信:美的本质不在于生效,而在于存在。美也在于发现,在于艺术家之“在现场。”生活的确是艺术创作的源泉,而且是唯一的源泉。
          当今画坛,缺少大师、缺乏权威,统领今天潮流的不是画家和理论家,而是市场和媒体,引领绘画创作的不是风格流派,而是金钱。权威艺术期刊受顾于企业,庄重的艺术展览似商品营销,画面的一个结构、一个符号、一块颜色都变成获利的需要。面对舒建新的新作,我感悟他的人生状态,他的艺术不是玩弄自我情感、不是无病呻吟的小调,他不为名利所惑。国人崇尚画品的同时也敬重画家的人品。人品、画品的高度统一才是中国艺术创作的价值所在。有的画家生前不得志,日后却名声日隆,有的在世时名躁一时,百年后却无人提起,有的艺术上成就非凡,可做人声名狼藉。高尚的道德品格,卓越的艺术成就,流芳百世,代代相传的才算是极品、楷模、榜样、标杆。艺术精品只有用汗水才能取得,只有在备受折磨、痛苦、艰难之后,树起信心和勇气才能得来。
          云南省委要求舒建新在楚雄的挂职期延长,他舍不得这片土地,他在这片大地上还没有画够。舒建新的电脑中记录着这样几句话:“云南人间福地,快乐天堂”,“云南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云南四季开鲜花,终年披绿装”。的确,云南是音乐舞蹈的海洋,文学创作的富矿,美术摄影的殿堂,民族文化的沃土。我听他的朋友杨正权讲,舒建新曾仰望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名山,惊叹,出神,落泪;曾围着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喝酒,跳舞,落泪。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动,这里的一切都是这样的宏大、辽阔、磅礴,而又这样的自然、自在、自由,既神秘莫测又透明清洁,这里才能体验到一种高亢的昂扬、一种高尚的情怀、一种永恒的完美,这一切又能升华人的灵魂,塑造画境的玄妙。他惊叹于这里四季如春的宜人气候,惊叹于这里清新如洗的蓝天白云,惊叹于这里旖旎多姿的迷人风光,惊叹于这里绚烂多彩的文化宝藏,更惊叹于这里憨厚质朴的人民。
           我想云南的风光,彝州的风情,定能涤荡画家心中的浮尘俗念,他会对都市污浊的空气、嘈杂的声响、狭窄的空间、沉闷的氛围、浮躁的心境,逐渐清醒、厌恶,直至恐惧。心中怀有忧虑和苦恼的人,也是灵魂上幸福与静谧的祈祷者,因为他渴望解脱。一个画家的艺术升华和笔墨超脱,关键是需要时间、需要耐心、需要观察、需要体验,要融入自然,熟悉人物。自然是丰富的,人物是复杂的,要十年,几十年,乃至终生。我坚信:一个把艺术作为生活和生命而不完全是目标与追求的人,一定能进入神圣的艺术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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