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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是博物馆最基本的职能之一,也是体现博物馆宗旨的重要手段。美国艺术博物馆协会甚至明确将没有收藏但其主要宗旨为致力于展览及相关活动的非营利性公共机构也视为博物馆。
不同的“展览哲学”
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3百多万件藏品中,有1百万件常年对公众展出,占藏品总数的30%。而在史密森尼研究院亚洲艺术馆的26,700件(一说39,000件)藏品中,常年只展出其中的5%,史密森尼研究院所有下属单位的庞大收藏中则只有2%常年对外展出。这一方面是“展览哲学”不同,即有的奉行英国式的“密集陈列”思想,有的主张美国式的“精品陈列”风格。而且,由于美国博物馆的展览实行业务主管负责制,因此不仅不同博物馆的展览哲学不一样,同一家博物馆的不同业务部门甚至同一家博物馆同一业务部门的不同部分也往往信奉不同的展览指导思想,例如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亚洲艺术部的印度艺术陈列就是走“密集陈列”路线,而中国艺术、日本艺术、韩国艺术等部分则采用“精品陈列”思路。另一方面许多博物馆展览空间有限也是制约展品数量的重要原因。
永久陈列与临时展览
美国博物馆的展览分为基本陈列(永久陈列)和特别展览(临时展览)两种。永久陈列代表博物馆的基本特色,主题相对固定,但出于保护艺术品的需要,某些类型的展品需定期更换,如中国、日本、韩国、印度的绘画一般每6个月更换一次,而纺织品、漆器、木刻这些更脆弱的展品每4个月甚至更短时间更换一次;特别展览是博物馆的主要业务项目,在博物馆的日常工作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每项特展展期一般为3个月。
在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的永久陈列中将亚洲各国文化视为一个整体,以时间序列为主、国别为次设计陈列,与其它博物馆一般以国别为主、时间序列为次刚好相反。
芝加哥艺术博物馆的永久陈列展厅(以举办古代艺术展为主)和特别展厅(常举办现代艺术展)位于同一层,参观者穿行其间,常有时空交错之感,别有一番趣味。
金贝尔艺术博物馆没有专门的永久陈列厅,其全部展厅均用于特别展览和永久陈列轮展(即永久陈列轮流在不同展厅展出不同展品,不同于专题性的特别展览)。
据介绍,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新馆建成后将主要致力于举办特别展览。
特展的效益
举办特展是博物馆吸引观众一再来博物馆参观的有效途径,据调查,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34%的参观者是专门为特展而来的,因此特展也是许多博物馆门票收入的重要来源。此外,特展展厅入口处出售展览图录、租借录音导览器,出口处出售纪念品,也是一笔不小的财源。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在连续3年亏损后于2001年实现收支平衡并略有盈余,财务主管就将其归功于当年举办的两项特展。
展览还能带来其它收获,例如洛杉矶郡立艺术博物馆平常会员数保持在6万至7万之间,但在1999年该馆举办过一次凡o高画展后,其会员数曾一度达到12万。
有时一次成功的展览能吸引大量的外地和外国观众,为当地经济带来可观的附加收益(食、宿、购物等),甚至有一项展览救活一家博物馆的实例:西雅图艺术博物馆新馆建成后第一年观众很多,此后每况愈下,陷入“观众少-收入少-裁员-展览少-观众少”的恶性循环之中,几乎濒临破产。后举办了一项比尔·盖茨收藏的达·芬奇作品展,大获成功,才扭转了局面。
巡回展览与外来展览
美国博物馆的展览既重视“走出去”,也强调“请进来”。
美国建国二百周年时,曾组织以火车运输纪念展品巡回全国进行展览。1992年美国博物馆协会正式提出了“机动博物馆(Mobile Museum)”概念并得到广泛的实践。史密森尼研究院每年的“巡回展览”项目是全世界规模最大的,每年要到250个以上的地点展览,吸引观众达数百万人次。其中的“大街博物馆”流动展览车专为居民少于1万人的农村社区服务,至今已坚持了10多年。2002年9月,以专门巡回展览“猫王”埃尔维斯·普莱斯利遗物著称的格瑞斯兰德机动博物馆在“猫王”去世25周年纪念日驶入了纽约市,在“猫王”的众多歌迷中引起了很大轰动,不少人专门从外地赶来瞻仰。
在美国博物馆的特展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外来展览。美国博物馆之间以及美国博物馆与外国博物馆之间的展品和展览互借十分频繁且规模很大,由此形成了一整套完备的制度,还产生了一批得到美国博物馆协会承认的、自身没有收藏、专门举办外来展览的博物馆。一些“正规”博物馆也是以举办外来展览起步的,例如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开馆后的第一个展览就是外来借展,洛杉矶郡立艺术博物馆在建馆之初也曾以举办外来展览为主。美国博物馆甚至跨领域举办外来展览,在我研修考察期间,属于自然科学领域的波士顿科学博物馆和休斯敦自然科学博物馆均在忙着举办古代埃及艺术展。
外来展览中很大一部分是来自外国的租借展览或交换展览,据粗略估计,美国博物馆每年举办的有一定规模的外国展览至少在一百项以上。美国博物馆热衷举办外来展览尤其是外国展览,一方面固然与美国历史较短有关,另一方面也与美国是一个移民社会有很大关系。美国人喜欢外来展览既有猎奇心理,也有寻根因素。
大博物馆的布展程序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特展根据其内容(而不是展品数量)分为大展和一般特展,大展安排在重要展厅,空间较大。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展览布置程序大致为:根据展览主题挑选展品,在展厅平面图上设计陈列位置,展品陈列的原则是以时代为序、根据展览主题适当分类、兼顾展品之间的内在联系,进行形式和美工设计,在正式布展中反复调整、不断完善。业务主管在上述整个过程中具有决定权。具体而言,大型特展一般提前4、5年即开始筹备,策划及前期工作均由业务部门负责,设想基本成熟后向馆长报告,馆长批准后,正式召开筹展预算会议,全馆与该展览有关的所有部门(常多达30余个)均参加,先由业务主管介绍拟办展览的背景、意义及有关设想,再由各部门针对与自己有关的事项逐一提问,业务主管初步回答。会后各部门再分别向业务主管了解展览的有关细节,并分别作出各部分的预算,报给负责协调展览预算的人员汇总,有特殊需求(如购买大型设备)需向主管副馆长或馆长请示,然后将总预算送到发展部,决定募款数额、制定募款计划并开始募款。几乎每次募到的款项都低于预算数,需由馆长协调削减部分预算项目或数额,缺额太大的通常由博物馆基金补助一部分,但据说从未发生因募款数额不够而取消展览的事例。在展览开始前18周至6周由主管副馆长主持召开一次展览计划会议,制定展览筹备日程表,详细列出各有关部门的工作进度及时限,会后向馆长报告。展览结束前2周召开撤展工作会议,布置展品装箱、展厅改造及下一展览何时布展等事宜。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有3名设计师分别负责平面设计、立体效果设计、灯光设计和文字说明设计。展览的形式(美工)设计有的提前1-2年开始着手,有的则只提前数周。设计师常需同时进行几个甚至十几个展览的设计。
史密森尼研究院亚洲艺术馆(弗利尔和赛克勒)每年举办2-3个大型特展,6-8个小型特展(含借展),同时定期更换永久陈列的展品。一般由各业务部门提出展览计划,每月召开一次有馆长参加的展览评估会议,计划获得通过后召开预算会议,如果是与外馆合办展览还需协商各方分工、经费分担等细节并签署合同,然后按计划正式进行筹备。有时还请客座业务主管主持某项展览的筹办工作,其权利义务与馆内业务主管一样。大型特展一般提前9个月开始形式设计,提前三个月完成设计开始制作。每次展览开幕前,业务主管要向全馆员工现场讲解一次该展览。
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每年举办3-4个大型特展、6个绘画展、6个照片轮展和至少1个从外单位借来的小型专题展览。2001年共举办18个各种展览。展览委员会每年召开6次会议讨论展览项目,一旦决定举办某项展览,就会提前2年组成核心筹备组开始工作,在距展览开幕1年前组成包括所有相关部门的筹展委员会。每项展览结束后,会组织专家进行评估,所有相关部门都要提交报告,同时对观众的评论和反应进行研究。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从1919年开始每年举办“五月展”(May Show),主要购买、收藏和展示当地艺术家和手工艺者的作品,迄今已有80多年历史。
展览的设计
从展览内容来看,美国的综合类博物馆尤其是国立博物馆在观念上十分注意保持各地区、各文化、各族群的平衡,不希望过分突出某一部分以免产生不必要的副作用,但事实上仍然经常受到其它外来因素(如捐赠附加条件)的干扰。
美国博物馆的展览设计师均强调:好的展览设计是融设计于展览内容之中,让普通观众一进来就被展览本身吸引,而不去注意所谓设计方式。切忌展览形式与展览内容脱节,或片面突出形式造成喧宾夺主。
展览设计普遍以展品为中心,许多博物馆的展厅都是可以灵活改变空间布局的,事实上几乎每次特展都要专门设计展厅,建立或拆除临时性墙体。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日本艺术展厅有几件大型屏风,展厅吊顶高度即根据其需要确定,展厅风格也追求与日本建筑风格神似,但不追求完全形似,以保留一定的灵活性。有时为了搬运、放置某一件大型展品,不惜采用拆门、拆窗、拆墙甚至拆屋顶的办法,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
心理学研究表明,人们在较小空间中比在较大空间中更关注其中的每件物品。因此,除了要适应个别大型展品的体积外,美国博物馆的展厅常常设计为一个一个的小空间。
形式与美工设计一般主要根据展览的文化背景和展品本身的特点进行考虑,背景色彩与展品基调有时相辅相成、有时相反相衬。展品陈列高度和角度既考虑一般观众的视觉特点,又兼顾儿童和坐轮椅者的需要,展柜平面一般距地面1米或略低。
说明牌在展览中也有重要作用。据调查,观众最喜欢的展览说明牌是色彩对比强烈、语言不太专业、内容以解释为主的。2001年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举办的肯尼迪夫人服装展,由于许多观众对很多展品的说明牌都认真阅读,导致观众队伍行进缓慢,蜿蜒伸展到了博物馆外。这种情况持续几天后,博物馆不得不取掉了很多说明牌以加快观众行进速度。一些博物馆的展品说明牌还采用“互动”(Interactive)方式,围绕展品内容向观众提出问题,吸引观众的注意力,增强观众的参与热情,激发观众的想象力。
据一位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和史密森尼研究院亚洲艺术馆都工作过的展览设计师介绍: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由于展览太多、规模较大、设计时间较紧,因此展览设计比较注重整体效果而相对忽视细节;史密森尼研究院亚洲艺术馆展览较少、规模较小、设计时间较充裕,因此展览设计强调细节,但有时“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美国博物馆的展览和教育活动除了常见的文字、图像形式外,还广泛运用声、光、电手段和现代高科技技术,在吸引观众方面产生了很好的效果。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的一件全息人体模型,当观众从不同角度观看时,会依次变换为:人体骨架-人体肌肉组织-人体神经及血管系统。馆内天文馆穹幕影厅放映用高科技数字技术制作的影片,具有很强的观赏性,不少场景、音响具有震撼人心的效果。不过,也有的博物馆馆长认为这些现代技术喧宾夺主,过分吸引观众的注意力,因而不赞成广泛应用。
美国博物馆的展览还十分注重观众的参与性和互动性,例如: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的陨石、矿石、化石、象牙等展品均可让观众触摸,使人更真切地感受大自然的神奇。芝加哥的费尔德自然历史博物馆的一些展厅和化石实验室全是大玻璃窗,观众可以从外面观看工作人员布置展览的经过和清理、拼接动物化石的过程。美国主要博物馆的几乎每一项特展均附设有教育场所,有的称“教室”、有的称“学习室”、有的称“阅览室”、有的称“艺术信息室”、有的称“互动学习站”,简单的就是几张桌椅、几本图录,高级的则有录像、互动多媒体设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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