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opFloor C= 曹军 先生
—— 关于艺术
T: 您自己是何时介入艺术品收藏的？看到您今年在苏富比(微博)春拍尤伦斯专场收藏了一件刘小东93年的作品《大雨(纽约)》。
C: 我从91、92年开始近现代书画收藏，后来进入古画，从2009年起也开始收藏油画。虽然我在银行工作，但我之前的专业是书法和美术史，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所以一直对艺术很有兴趣。
我个人对刘小东一直比较关注，认为他是中国当代艺术的弗洛伊德，对历史脉络的把握很准确，绘画内容又都是身边现实。这张《大雨》在尤伦斯专场出现时并未引起很多藏家的注意，因为那场有很多受人瞩目的大件。但我做过点功课，这幅画曾在《中国油画史》和《20世纪中国油画(闻立鹏主编)》中著录，而在苏富比图录中并未提及。其实这是刘小东很重要的作品，在《中国油画史》中刘小东作品只著录了两张，《大雨》和《白胖子》。还有一个其他因素，这幅《大雨》画面中还有艾未未，反映了90年代早期中国艺术家在国外创作生活的场景，整个画面很细腻，人物也多，我觉得性价比很高，买到了很开心。
T: 您如何看待南京的艺术生态？
C: 其实南京的藏家很多，但主要收藏近现代书画。收藏当代艺术在南京主要有两家：一是四方集团，他们收藏了大量当代艺术品，包括西方当代，其中还有比较早期的代表作；再就是南画廊，当年通过做展览也收了很多。他们都藏有四、五百张吧，两边的收藏我都看过。南京的当代艺术气氛不如北京，但在幕府工业园区也聚集了一批画家，南京的文化底蕴非常深厚，特别适合于搞艺术。
当代这块，除了刘小东，我对周春芽(微博)、刘炜、刘野，以及我们南京的一些好画家比如徐累、毛焰、罗荃木等也都比较感兴趣。我发现南京画家很能耐得住寂寞，举个例子，去年我开始收罗荃木作品，去他位于南京新联机械厂的工作室看看，就罗荃木一个人孤独地在他那个很大很空旷的画室画画，让我很感动，在这个物质时代，还有人这样坚持艺术创作，加之很喜欢他的“生产者”系列，因此去年一口气收了他七八张画。我个人也很喜欢徐累的画，神秘高贵又有极好的空间感，现在全国收藏界关注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我也带动了周边朋友圈子的一部分资金，去投资当代艺术。经过2008年的金融危机，油画的价格差不多下跌三分之一，单从投资角度看的话，目前是性价比较高的买入时间，不少名家的东西挺值的。
还有像苏天赐，我觉得他简直太重要了，学术界他是有相应地位的，但目前市场对他的重视远远不够，主要原因是作品市场上流通过少。他的老师或是师兄弟比如林风眠、赵无极、吴冠中价格都非常高了。像苏天赐这类被严重低估的画家，是投资者可以关注的。苏老的风景画优美、典雅，从艺术价值上不让吴冠中。市面上好的苏天赐画作，我跟一些人都在买了。他家里还有700多张画，其中不少精品，量应该不是问题。目前有些拍卖行拍一些假的苏天赐，我也会跟他们提醒。我很看好老油画市场，排除赝品这块，老油画是经过了历史的洗礼和市场的考验的，总量毕竟稀少了，如果是确定无误来源可靠的作品，未来升值潜力很大。
T: 您似乎对年轻艺术家很关注？微博上经常看到您提到李青。
C: 买些年轻当代艺术家，关键是要有眼力，要对他们的学术方向和潜力有深刻认识。我对年轻艺术家比较关注，一直在挑选，自己手上也有份名单。
像李青，我感觉他既有绘画性更有观念性，思维很活跃。他的“大家来找碴”和“互毁”系列就目前的年轻艺术家而言是非常出挑的，我也买了一些。其他年轻画家，遇到合适的我也会买，如仇晓飞、贾蔼力、韩娅娟我都在持续的关注中，毕竟价格还是比较低的。
艺术市场说起来也是非常残酷的，像以前尤伦斯当时收过的很多画家，现在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相比较而言，我觉得买当代比买近现代对买家的眼力要求更高，因为如果判断失误，很可能血本无归。
T: 您在微博上提到“当代艺术市场也转型，由早期迎合西方囗味，重政治，重文革，画大头，画血腥，逐渐转向重艺术内涵，重中国风，重观念。”这是否是您收藏和投资艺术的标准？
C: 我自己购买当代油画的标准是“可以挂到墙上去”，必须有审美感。写实油画一直比较受欢迎，就是因为这些作品比较细腻耐看，新藏家容易接受。当然藏家们慢慢也在转型，像王中军他们以前买写实的，现在也开始买比较当代观念的东西了。
当代艺术正在转型中，渐渐从那种政治波普往中国概念、中国元素和强调观念性的方向转变。苏富比、佳士得、保利在拍卖中已经有这些表现了。吕澎(微博)这次的“溪山清远”我觉得就蛮好的，虽然有些争议，但说明关注度高，我觉得好的题目就是成功的一半了，中国当代艺术确实渐渐从迎合西方口味转向到回归自我。我以为好的当代艺术作品必须要有深刻的艺术内涵，好的画家和好的作品会大浪淘沙，逐渐被大家所认识。
T: 10月苏富比拍卖结束之后，您如何预估今年的秋拍走势？
C: 今年整个的金融形势是比较严峻的，很多企业资金较紧，民间高利贷泛滥成灾。而艺术品虽然是三大投资方向之一，但整个交易量跟其他相比是非常低的，去年艺术品市场一千亿左右的交易量只相当于半天股市的交易量，它在投资市场处于末端，跟楼市、股市形成跷跷板局面。我10月也去了苏富比秋拍看了，感觉各个板块都在观望。像近现代，是高位盘整，超过千万以上的大买家都不太多；油画亦是观望局面，不过早期老油画关注的人多了。总的来说还在盘整中。秋拍的拍卖季即将展开，个别板块调整不可避免，关键是自己手上东西是否过硬。
—— 关于资本
T: 您在微博上提到，10月3日江苏省中行三十余名高净值高端私人客户飞来苏富比观摩考察，这次带来的客户有没有参与竞拍？
C: 这次江苏省中行带了三十几位个人存款高达两千万以上的私人银行客户一起去参加了苏富比秋拍，他们有买画的、有买珠宝的、有买手表的，我认为私人银行领域是培养高端藏家的很好的渠道。今年股市很差，楼市可能也会有中长期的调控，可能会盘整5年，不过我估计最多会下跌10%到15%。很多投资资金会转向艺术品市场，越来越多的高端私人客户将关注这个市场。
T: 您是从事银行业的，艺术品到银行抵押，在国内是允许的吗？
C: 国外是可以的，抵押品以油画和雕塑为主。国内直接抵押目前还没有，西泠拍卖陆总是以个人信用和个人资产向银行抵押贷款，但这是基于个人信用的抵押，不是作品。保利拍卖跟建行有合作操作艺术基金。
我觉得这个方面各银行和机构可以探讨，因为股市楼市都可以抵押的。问题是多数银行没有专业人员，假如非银行机构资金雄厚并拥有很懂行的专业人士，那么从有利投资角度的话还是可以做的，但要有一定规范。所以我相信，如果能建立起统一的评估标准，尤其是油画和雕塑板块，比较容易进行真伪判断，完全是可以抵押的。
T: 拍卖行抱怨现在收款越来越困难，三角债泛滥。实际情况如何？
C: 拒付的情况还是不少的，尤其是超过千万的大金额。有些拍卖行不太好意思打官司的，像苏富比就不管，经常发律师函。越是操作规范、遵守规矩的大公司，我认为会越做越好。如果卖家买家的信用程度都不高，那么市场不可能好起来。今年春拍以后，坏账率越来越高。因素有：第一，买家教育没有去做，比如没人提醒大家投资艺术要冒很大风险；第二，买家不了解规矩和相关法律；第三，有一些不规范的小拍卖公司知假卖假，应该由相关主管单位出面治理，但目前属于无人监管阶段。三角债问题如果解决不好的话，在中国这样一个个人信用本身就欠完善的市场里，是很容易引起连锁反应，并最终伤及整个艺术品市场的。
T: 您如何看待近年来不断涌现的艺术基金？
C: 现在艺术基金越来越多，它的好处是资金量大以及专业性强，因为他们有“投委会”这样的艺术顾问，操作规范，我认为对艺术市场是有促进作用的。当然目前的艺术基金有个弊病，就是发行期限越来越短。我认为3+2是个最短的基本配置了，否则更短的话只会助长市场的混乱炒作。
艺术基金出来之后，出于容易鉴别真伪和价格比较低两个原因，很多机构都选油画和当代来做，当整个成为趋势后，关注油画和当代的资金会越来越多。我已经在拍卖场上渐渐看到了，不少买近现代的老藏家都在转向油画。当然买油画也一定要买到这个画家的重要作品，这跟买近现代书画、古画是一样的，“不怕贵，要买对”，要对艺术史和重要画家有比较清晰的认识和了解。
未来艺术基金和超级大户们会拥有更多话语权，买什么板块买什么艺术家，会影响大家。但短期跟跟机构大户还行，长期来看买家还是要有自己的基本判断和艺术收藏的体系与理念。
T: 有不少人说艺术市场与股市房市没有关联性，但其实宏观经济对艺术市场的影响是很大的，您如何判断未来几年中国经济的发展？
C: 宏观经济问题应该不大，中国现在放慢了增长GDP的节奏，是好事；中国的外汇储备很雄厚，政府非常有钱。长期来看，未来10年到20年间中国经济会健康发展。艺术品市场在这样的宏观局面下，保持5到10年的上升趋势是没问题的，也许在板块之间会有调整，但就长线而言我是看多的。
